Rouge -胭脂扣（電影版）- （2013金馬奇幻影展播映）

　　【前言】

　　《胭脂扣》是一部我相當喜愛的電影，本想就之前慣寫心得的方式來紀錄，但對於成品不大滿意，而且在我之前有那麼多朋友寫過詳盡且優秀的影評或觀影心得，因此在劇情方面等安排就不多贅述了。而關於代表現代男女愛情的另一對，袁永定與凌楚娟，由於應該有不少人評論過這一古一今之愛情「對照」，我便不多作描寫。那麼以下單就電影版的中心主角－－十二少與如花來討論。



　　【十二少】

　　風度翩翩十二少對倚紅樓紅牌阿姑如花一見鍾情。望著伊人媚眼流轉，就足以令他心魂顛倒。為了一親佳人芳澤，他願為石斑；為了見佳人心歡，他送了表情意的對聯；為了與佳人廝守，他從堂堂太子爺淪為戲班的小配角。



　　十二少追求如花的初時，總是花招百出、蜜語綿綿，欲令其芳心動搖。明知被當石斑來作乾煎也坦然自在；剝橙獻殷勤，沒想卻被婉拒，他不慍不怒。對於一個富家子弟而言，將姿態擺於下方並不容易。或許，這正是如花對十二少放下感情的原因之一。否則，看過那麼多男人的她怎那麼容易就被十二少所擄獲呢？十二少讓如花感到自己是重要的、是被珍惜的，而不似其他男人只想要她的身體。所以，她願意把她的心給這個男人。



　　其實十二少對於所愛，是願意付出的，而他也的確真心深愛著如花。只不過，現實太過殘酷，逼得人只好退一步。離開了家，孤掌難鳴，欲漸寡歡的十二少只能將憂愁寄附於鴉片上，但若可以選擇，他也不願過著這樣的生活。所以他在落幕的舞台上使勁抱擁住如花，流下了內疚的淚水。彷彿在訴說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才下此策，或許這樣對兩人都好。但如花的淚，卻是痛徹心扉。她明白，要是振邦回去了，就不僅僅是專屬於她的振邦了。她必須，和另一個女人共享振邦。這幕的兩人表現出內斂卻深刻的情意，看得令人心碎。



　　有人會說，十二少辜負了如花的情意，根本就只是貪生怕死的少爺罷了。但這樣的言詞來形容十二少，我認為相當不公平。「愛情」這種東西，本來就不對等。光看『愛』這個字，就顯得頭重腳輕了。何況每個人對於愛的態度與處理方式皆不相同。某部分人覺得曾經擁有就足夠，不過某部分人卻要細水長流般的天長地久。



　　十二少選擇回去老家，並不代表他不愛如花，只是他需要生存，他也不想讓爹媽心傷；十二少要娶淑賢，並不代表他不愛如花，只是他無法違背早已訂下的婚盟，而他亦清楚自己與如花再怎麼樣都無法修成正果。但如花強烈執著於十二少，她不願他回家也不願他與別的女人成親。她不願！最終走上「殉情」這條路，想與十二少作梁山伯與祝英台，化蝶紛飛。而十二少在轉醒後，為什麼不追隨如花再度自殺呢？理由可能是這樣的，一、十二少對「生」是不會放棄的、是有希望的，而「死」卻是絕望的、無法有轉圜餘地。倘若今日如花不死，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，只是形式不太相同。只要活著，就一定有辦法。「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沒柴燒」不是嗎？



　　二、對於如花的死，他當然難過，或許他曾經有過厭世的念頭，但他沒有去自殺的原因可能是周遭的種種阻撓。若可以，他也希望當時就這麼去了，不用一生都背負著愧疚，來償還如花的愛。如他在片尾所說：「為何留我獻世呢？」在此來看，如花走後，他的日子也並不好過。他沒有去逍遙歡樂，也對自己的家庭使不上心力。只能乘載著萬般相思與聲聲嘆息苟活。雖然十二少的人活著，但他的心恐怕早隨著如花去了吧。我想，真正愛一個人，不消用『死』這個方式來明示證實。











　　【如花】

　　兩人愛到濃時成天膩在一起，十二少亦有意娶如花過門。浪漫如他倆，真以為這樁婚事能成。想想，有父母會願意讓兒子娶個妓女當媳婦兒？更何況是在那樣的時代，而他們又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。



　　為示好，如花登門拜訪十二少的娘親，沒想卻連連三次被其暗諷嘲笑。十二少的娘親是笑裡藏刀，表面上態度謙善，一開口卻說如花是風塵奇女子，提醒她要清楚自己的身分；二借『乳前龍井』暗指如花非處子，不夠清白、不是閨秀；三要如花幫忙試衣，而其衣欲贈予之對象便是十二少的表妹，挑明早把外甥女當未過門的媳婦看待了。



　　如花的愛表面上看似無爭，但實則擁有強烈的執著。她願為所愛奉獻一切都在所不惜。只是，我覺得其實如花選擇了把路走到死胡同。她倘若退一步，他倆並非完全沒有機會。長年等待，作十二少身後無名的女人，或許有天能掛上正室。可惜如花偏要以最為激烈的手段來讓兩人永久廝守，卻沒想到不但沒成功，結果更讓自己心碎。爭論如花下藥欲讓十二少與自己共赴黃泉有錯與否，似是不重要。但能肯定，她是個有極度執念，富占有欲之女子。而這般擁有烈情至性的女子所給予情郎的愛，總是太過太沉太重了。



　　電影末尾，如花說完「我不再等了」，那轉過身的背影帶著寂寞與失落，那幕讓我流好多好多淚。如花如此深愛著十二少，而十二少也如此深愛著如花，怎奈生成就是這樣安排，有心人卻成無緣人。她最終是放下了對十二少的那份執著，而取代執著的是落寞，但沒有後悔，只有完遂心願之感吧。這樣讓彼此都自由，不再被過往所束縛拘禁。



　　世界上真有同如花那樣癡情女子嗎？古時或許有，現代呢？難了少了。仔細想想，如花到現代的身分是什麼？不是人，是鬼。而這不就意味著，像如花這樣的女人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呢？雖然，僅是我個人的臆測罷了。但倘若設定真有這層意思的話，倒也不錯吧。









　　【後記】

　　《胭脂扣》（wiki），1988年由關錦鵬執導的電影，由梅姑（梅艷芳）與哥哥（張國榮）主演。大一時的我，只是因為這部電影的名字聽起來好美，才借了這部電影來看。現在的我，因為愛上哥哥而重溫這部電影。如同其電影名稱那樣動人，這故事也是美麗淒涼。



　　每次看完《胭脂扣》，總覺胸口緊緊的，如被人揪住那樣；同時，也有似是大石壓頂般的沉重感。前陣子的晚上再度重溫，自同名電影主題曲於耳邊響起，隨著劇情轉折，我的淚水自眼眶大量溢出，彷彿要將胸口那異常的蕩漾全數宣洩出來的程度。



　　影像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，也是最殘酷的。時光荏苒，人物事盡遷，能讓處於現在的我們可以再度一睹其活動風采的，唯有影像了。雖然偶爾我會感到，這些影像似乎再提醒我－－「都過去了。」但大多時候，我還是認為，看越多，我越感他們與我沒有距離；聽越多，我越清楚他們不曾離去。



　　我想，為什麼我會那麼鍾情於電影，就是基於此因吧。








《胭脂扣》同名的電影主題曲相當動聽，由梅姑主唱的是由如花這個角色的心聲，而哥哥所演唱的便是十二少之版本了。






《延伸閱讀》

Rouge　-胭脂扣（小說版）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