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遠の0 : 愛なんだ -永遠的0：永遠的愛-

　　今年十一月，幾乎沒在寫文章，電影也看得少。然而，我卻在這時邂逅了一本我最喜愛的小說。



　　也許是緣分吧。我相信一路走來的這一切，不是偶然，而是機緣。我從國中開始接觸日本的事物，大學讀了日本語學系，這期間所接觸到的日本文學、歷史與文化從沒少過。對於二戰時期的歷史也很有興趣。



　　然而，說到亞洲戰區，日本絕對是不能不提的。在很多人眼裡，二戰時的日本人（尤其軍人）萬惡不赦，將魔爪伸至亞洲各國，荼毒至深。多年後，歷史的傷痕沒有被淡忘，亦沒有被抹除。當然，也還是有軍國或右翼主義者發表無所愧疚或遺憾的言論，不過更多呈現在世人面前的，是反戰、重新審視傳統舊價值觀之思潮下所產生之電影與文學等作品。



　　而《永遠的0》，就是一部這樣的作品，透過因司法考試不順遂而一蹶不振的青年健太郎，追溯在六十多前被歷史洪流捲入之中的外祖父宮身影，藉他人之口來拼湊外祖父的模樣與性格，也看到了當時的人們有多麼身不由己。比照今昔，還是能夠看見政府官僚醜惡齷齪不變，媒體變本加厲地魅惑人心，而世道的價值卻在表面的歌舞昇平下逐漸衰敗、毀棄。



　　對於出生在經濟起飛的和平時代的我來說，沒有像祖父輩接受過日本教育、沒有像外公那樣遷徙來台，沒有像爸媽那樣經歷過戒嚴時代，大時代的動盪與肅殺，我僅靠歷史課本或課外讀物等來認識。由於不曾處於那樣的狀況裡，說什麼能夠體會這樣的話，不免誇張且不實。



　　在《永遠的0》中，讀者所看到的，絕不會是替二戰的日本說情、澄清的「洗刷冤情」之說詞，而是戰亂時代裡小人物身不由己的辛酸與悲哀──家族親情、兒女情長，在保衛國家的前提下，全數拋諸腦後。被世人以為瘋狂愛國者的特攻隊，拋頭顱、灑熱血，說到底不是為了國家也不是為了天皇，而是為了守護親愛的人可以順利平安、為了再與先行犧牲自我的夥伴相見。而放眼當年，不管是為哪個國家上沙場者，誰不如此？為了守護親愛的、重要的人，犧牲自我也不足為惜。所謂愛國，確切而言應說是愛「家」吧。因為，要是沒有了國，哪裡還能有「家」呢？



　　記得大學時看了電影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，詳細內容已經忘了，只記得將近結尾時我痛哭失聲。隔天上課，和老師討論「玉碎戰」。我和老師說，我看完哭得好慘。對於老師的回應，我至今記憶猶新，他說：「沒有什麼可憐不可憐的，日本必須要為他們曾經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。」是的，要付出代價。但真正的始作俑者，往往不是最底下的人民，而是高高在上、掌握絕對權力的官僚。然而，站在前線、身先士卒、無辜犧牲的，卻永遠是那些沒有權力、無法選擇的百姓。



　　戰爭是絕對的殘酷，「我」不殺敵，敵也會來殺「我」。而「我」為了自己，更為了所愛之人，必須生存下去，因此「我」定要殺敵！



　　歷史是一部又長又重的書，過去是翻不盡也讀不透的，而未來的部分仍在書寫中，讀不完的東西就暫此不提。



　　站在女孩的角度，讀《永遠的0》，會被感動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，那就是──男人對女人純潔的愛。



　　主角不是第一人稱敘述的健太郎，而是一直活在他人口中的宮部久藏──健太郎的親生外祖父。宮部久藏飛行技術高超，天天都訓練自己的體能，不曾懈怠；他異常謹慎到大家都以為他是膽小鬼，但殺敵時卻也不會手軟。他對任何人都客氣；他深愛著妻子與才剛出世不久的女兒。是的，單就片面來看，這種人算不上英雄，充其量不過是個凡人。



　　然而，宮部對家人的愛卻超越了這一切。他和妻子約定過，要活著回去，所以他謹慎，他不主動出擊，他不讓敵人有機會殺死自己。卻在最後關頭毀約，究竟是為什麼？倒不是他不愛妻女，而是他的善良使自己過意不去，培養出來的學生、曾經的同袍一一玉碎犧牲，若只有自己殘存，他的善良也無法讓自己開心悠然地度過一生吧。但這樣的情操，該算是「善良」嗎？我想，用「令人憂傷的過份溫柔」來形容宮部也不為過。



　　讀完全書，我想到之前看的電影《俘虜》。這部電影是改編自一部小說《The Seed And the Sower》，中譯是《種子與播種者》。在《永遠的0》中，宮部即為播種者，他將對生命的熱烈與對家人的熱愛的種子，撒在於那場殘酷戰役上倖存下來的人的心田，使這股意念發芽、茁長，讓人們體會到生命與家人之可貴。



　　我噙著淚水讀完終章。欣羨健太郎的外婆，松乃，是個很幸福的女人，她的丈夫雖然早逝，其實卻守護了她一輩子。前任丈夫宮部對她的愛無庸置疑，絕對是純潔且高尚，專心一致且義無反顧；而她繼任的丈夫亦然如此，無私地奉獻所有，為了松乃也為了宮部。而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愛呢？或許，早已超乎了愛的界限。



　　期待電影版，希望台灣也會上映。最後來爆發個少女心：雖然岡田准一比故事主角宮部設定的形象還要矮小，但還是好喜歡「宮部准一」的形象喔！







＊電影版官網：http://www.eienno-zero.jp/





＊2014/02/21 補注

因為該書作者之發言，我將這篇讀書心得鎖了一陣子。我不打算修改本文言論。基於不清楚作者當初是基於何種心態寫下這部小說，而我個人的讀後感想是從作者在該小說裡的文字表達所產生。

戰與不戰、反與不反，都在人的一念之間。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皆不相同，有其國情、民族性還有歷史的認知與背負。無法認同作者先前所發表的言論，但我可以理解他所說的話之含意。撇除作者其個人政治立場，我仍是支持這部小說、這部電影。

或許，是想要給景氣衰頹已久的大和民族一點生存的勇氣。只不過，其表現手法會傷到周邊國家與其他民族的心。還是老話一句：「歷史是用來記取教訓的，不是挑起仇恨的。」

「一樣米養百種人」，我只要求自己要成為無愧的人，而嘴巴與腦袋長在其他人身上，如何說如何想則是他們的事了。總之，我還是喜愛《永遠的0》。對於目前所讀過的作者作品，我肯定其文學造詣；但其思想與公開言論，部分就不苟同。